记忆里的农耕 忘不掉的馈赠阳春三月，当城市里的枯草转绿，花蕾初绽的时候，我总想回老家走一走，去山涧闻一闻泥土的芳香，听一听潺潺的溪水，看一看红艳艳的映山红；爬上山顶望一望河边飘飞的垂柳，田地里金黄的油菜花，庭院里争齐斗艳的桃蕊，看一看父亲扶着犁耙，挥动竹鞭，赶着水牛，在青山绿水间耕种春天，播撒希望的场景……
我的老家在安徽省安庆市望江县一个偏僻的农村。对于80年代初出生的我来说，每当在少年时期从书本中看到改革春风吹遍神州大地，全国各地工业化、农业现代代突飞猛进，拖拉机、割稻机、插秧机已经广泛使用时，总觉得皖南的乡村有种“羌笛何须怨杨柳，春风不度玉门关”的味道。她总是那么古朴、幽远，一层不变，那层层叠叠散落在丘陵山水间的梯田，怎么也不像大型机械能施展拳脚的舞台，甚至以为那近乎原始的劳作方式将永远在这里代代承传、不息不止。
我的父亲常常会在春节后的初春里，寻觅一棵歪脖老树，经过一翻裁、锯、刨、磨之后，制作一把木犁，再安上尖尖的铁犁头，架在水牛背上，吵醒沉睡了一冬的土地，犁得春水荡漾、犁得泥浆翻飞！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，也要在明媚的春光里，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地局限在一方弯弯的水田里，光着脚丫趟进乍暖还凉的水中，将腰弯成一张稚嫩的弓，把一棵棵青翠的秧苗种进泥地里。
在儿时的记忆里，牛是农村地位最高的生物。那时我家有一头壮硕如大象的成年水牛，担负着两户人家14口人的田地耕种任务。当布谷鸟一声紧似一声地唱出“割麦插禾”的动员令，金黄的油菜花陆续隐没，壮硕的菜籽挂满禾茬，饱满的麦穗弯腰含笑，收割、晾晒、打谷、耕田、插秧等农活接踵而至，农村老幼齐上阵的时候，耕牛总是跟农民同心同德，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。在犁田的空档，即使有高可入嘴的蒿草、遗留地间的麦穗，它们也顾不得吃上一口，只是坚定地埋着头，奋力地拉着犁耙，不断前行，不厌其烦地耕种、开垦那些或坚硬、或松软的土地。当然，主人对牛的怜惜也超越一切，休息时少不得给予草料喂养，吃饭时间，即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牛送到水草肥美的地方饱餐一顿。
那时候，放牛便是我们这些学龄儿童的重要工作。农闲时节，可以光着脚丫骑在牛背上，在山坡、河堰、田坂间那些水草最肥美的地方穿梭放牧。农忙时节，牛是不允许骑的，而且每天早饭后、上学前都要先把牛喂饱才能上学。所以那时候，上学迟到是常有的事，而老师也并不太计较，有时候迟到了可能恰逢老师家里也农忙，走进教室才发现老师不在，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各种疯玩。
儿时的老家有现在城市生活向往的一切：山青水秀、四季花香，鸟鸣虫噪、鱼翔浅底，所有山水田园风物、美景一应俱全，应有尽有。初春，能在山林间、屋檐下听到鸟鸣啁啾、雄鸡清唱；盛夏，能在池塘里听取蛙声一片，能在稻花香里感受浮生轻闲；秋天，能感受收成的快乐，享受红、绿、橙、黄等五彩斑斓的视觉盛宴。
但那时的我们，却无心看风景，总是感觉家乡太穷，农村太苦，劳作太累。每当半大的孩子跟着大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劳作时，父母或旁边的大人，总要说一些“好好读书”“考上大学”“跳出农门”的激励话语，有时还会现身说法，诉说各自“吃了没有文化的亏”和眼下的凄苦。而每次，我在田地直起腰，望着那实际并不大、却感觉永远干不到边际的土地，永远也忙不完的农活，总是想着有一天能够跳出农门、走出农村。
埋怨归埋怨，厌倦归厌倦，但农村的稻花是幸福花，家乡肥沃的土地是放飞我们梦想的舞台。父亲正是靠着那每人一亩三分的土地将我们兄妹四人养大。而每年为筹集上学时不菲的学费，父亲都会急着将新收割的稻子或棉花出卖换钱。
明白了生活不易，懂得了土地的馈赠。我在入伍参军后的每次休假、上军校时的每个暑假都会心甘情愿地沉浸在劳动的磨砺中。儿时，最讨厌的便是弯腰低头地在水田里插秧，上军校时却练就了一身快速插秧的手法，有一年暑假，家里五六亩的水田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插完的。
.jpg)
.jpg)
.jpg)
.jpg)
.jpg)
.jpg)
